陆烬

点梗可以直接私信我

[罗陆] 断头流血的是太阳

#罗飞x陆风平

#警察x卧底,1w+,abo设定

感谢@塘上有风 宝贝的点梗

一些絮絮叨——这篇文思考了蛮长时间,虽然点梗的关键词是虐文,但是我作为一个甜品脑袋,对于情感上的虐实在没有太多新意,所以我把虐点大幅度的集中在了剧情上,希望不要太拉跨,大家就当一篇微小说看吧





龙州市刑警队新来了位成员,名叫陆风平,是个年轻的Omega。没人知道他的来历,只知道是鲁局安排罗队长亲自接回来的。

罗飞对陆风平的身份背景讳莫如深,任凭别人怎么问他也不说。只有他自己知道,第一次与陆风平见面的场景,是多么的不同寻常。

时间倒转回一年前。

鲁局怒气冲冲地推开罗飞办公室的门,把手里拿着的两份资料甩在桌子上,什么解释也没有,直接开口吩咐道:“去把这个人接回来。”

罗飞抬头看了眼鲁局,“您怎么了?”

鲁局从鼻子里发出一声闷哼,心气不顺道:“也不知道省厅那些老家伙是怎么想的,把这么一个烫手山芋塞到我们手里——你先自己看看吧。”

罗飞疑惑地拿起桌上的资料翻看。

第一份是一个名叫“陆风平”的人物档案,其上的信息少得可怜,除了名字年龄性别,其他的板块都是空着的,连基本的家庭信息、身份履历都没有。

罗飞皱起眉,拿出第二份文件。

这是一份调令,发起机关是省厅公安局,被调机关是龙州市第二精神病院。

调令内容则是允许“6.23歌剧院无皮男尸案”的重点嫌疑人陆风平从精神病院移出,交于龙州市公安局代管。

“鲁局,这……”罗飞不解地看向鲁局,“6.23案不是省公安局办理的案子么,为什么把嫌疑人送到我们这里?”

在罗飞看档案的空档,鲁局的怒火已经平息不少了,他沉重地叹了口气,“这你还看不出来么?省厅把这个案子移到咱们局里来了。”

“卷宗调来了么?”罗飞问道。

鲁局撇了罗飞一眼,知道他是想接手这个案子,止不住地叹息道:“傻小子啊,我看你是不知道这个案子的严重性,算了,卷宗下午就送来了,到时候你自己去看,现在你先去把这个人接回来。”鲁局说完用指头点了点档案上陆风平的二寸照。

罗飞的目光顺着鲁局的手指集中到了陆风平的照片上。

这是一张极度消瘦且灰败的脸,一股阴郁、颓废、堕落的气味扑面而来。照片里陆风平的头发很长,而且久未打理,看起来格外凌乱邋遢,长长的刘海遮住了眼睛,看不清情绪,但发梢下乌黑的眼袋却是清晰可见,瘦削的脸庞和细瘦且筋腱分明的脖颈无一不显示着此人的精神状态十分糟糕。

“鲁局,这人是不是吸了?”罗飞盯着这张照片看了许久,心中涌起一阵不安。

鲁局回想了片刻,回道:“陆风平刚被抓到的时候,确实在他身体里查出了毒品残留,但剂量很少,而且没有成瘾。”

既然没吸,那为什么会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罗飞不明白,看来只有把这个人接回来,才能查清楚在他身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罗飞做事向来不拖沓,前脚刚送走了鲁局,后脚立刻驱车前往坐落于市郊的龙州市第二精神病院。

二院在龙洲很有名,抛开一些虚头巴脑的灵异事件不谈,龙州市许多重大案件的嫌疑犯都关押在这里,此地即是病院也是监狱,平时除了警察,没人敢靠近。

罗飞站在病院的大门前,仰望面前伫立着的漆黑铁门。

这是他第一次来第二精神病院,以往都是从前辈空中和市井流言里听到过此地的盛名,今日终于见到本尊,他心里有股说不上来的滋味。

最明显的感觉就是压抑。白墙黑门,四面围着高耸的石墙,墙前编制了坚硬的铁丝网,窄而尖细铁门如同教堂的尖顶,仿佛能触及云层。

整个病院如同一口无盖的棺材,所有的一切,不论是医生还是病人,都被关在这四方天地里,阴沉沉的,好像连阳光都不愿意在此多做停留。

罗飞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一个穿着白衣服的老人慢慢朝他走来。

“小伙子,来找谁啊?”意外的,老人十分和蔼,罗飞以为精神病院的看门大爷应该脾气很暴躁才是。

“哦,叔,我是龙州市公安局的,我们刚接到省里来的调令,来接走一个叫陆风平的人。”

罗飞说着把自己的警官证和调令拿给老人看。

老人没理会警官证,拿走调令细细地看了两遍,似乎确认没有作伪,才在铁门边开了一个小小的门洞,朝罗飞招招手,“进来吧,我带你去找他。”

罗飞连忙跟上老人,朝病院深处走去。

天色阴沉沉的,看起来好像要下雨,远处起伏的群山上云雾缭绕,云层厚重而染着乌黑,偶尔能看到几道金色的闪电瞬息而至,随后从远山传来一阵沉闷的轰隆声。

老人走在罗飞前面,矮小的白色身影在病院里清一色的白墙下显得模糊而诡异,仿佛一眨眼就会消失不见。罗飞感觉浓浓的不安逐渐笼罩上他的心头。这个病院,实在太不对劲。

老人在前面沉稳地走着,没有像恐怖小说里那样突然失踪,罗飞跟着他走了许久,终于在一幢白花花的大楼前停下脚步。

“陆风平就在里面,如果你运气好的话,就能找到他。”说罢,老人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随后便离开了。

运气好?这陆风平还是大罗神仙不成,非要遇到有缘人才肯现身?

罗飞腹诽了两句,随后抬脚走进了大楼。

一进门,先看到的是空荡且宽阔的大厅,一楼几乎什么东西都没有,除了几根承重柱突兀地矗立在大厅中,剩下的,只有白墙与白色瓷砖。

大厅正对着门口的是一座旋转楼梯,楼梯被刷成灰色,木质的,一踩上去嘎吱嘎吱作响。罗飞站在楼梯口,抬头往上看,只见二楼隐隐透着一片白光,似乎开着灯,又或者是稀薄的日光在白墙的反射下散发的微弱光线。

整栋大楼自上而下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味道。

罗飞深呼吸,顺着蜿蜒如蛇身的楼梯走到了二楼。

二楼与一楼的装横相似,白墙白瓷砖,空无一物,不过不同的是,二楼靠窗的地方摆着一架钢琴,钢琴上坐着一个不着片缕的假人。

罗飞走进去看,是个男性假人,脸上沾着血红色的东西,不知道是油漆还是人血。

罗飞在二楼逛了一圈,确定没人后顺着楼梯来到了三楼。

方一踏入,罗飞就感觉脚上踢到了一个圆滚滚的东西,低头一看,是一颗假人的头颅。

罗飞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他看见头颅的脖颈处是一片血红,要不是这颗头颅的塑料感太强了,罗飞几乎要以为这是颗人脑袋。

罗飞稳定心神,跨过假人头,朝着深处走去。

三楼的景象让罗飞彻底震惊了,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阵脊背发寒的恐惧。

三楼的大厅中,堆积着成百上千的假人,如同一座小山,在大厅中央隆起,而假人山的最顶端,坐着一个全身血红的假人,它的眼睛被涂成白色,如同死人浑浊的瞳孔,直挺挺地盯着罗飞看。

罗飞握紧拳头咬紧牙关,作为一名刑警绝不能被精神病患者的小把戏给吓到。

他深呼吸了几口气,大声喊道:“陆风平!我是龙州市公安局的警察,受省厅委托来接你回警局,听到请回复!”

回应他的是无数声回音。

罗飞安静地等了一会儿,忽地听到一阵断断续续地琴声。

在二楼!

罗飞立刻冲下楼梯,跑到二楼的钢琴前,此时,在钢琴椅上坐着的不只有假人,还有一个穿着病号服的男人。他的头发很长,有些许杂乱,侧脸看起来十分消瘦,他一手搂着假人,一手弹着钢琴,嘴里轻轻地哼着不成调的音乐。

如此诡异的场景,让罗飞想起了之前看到的有关二院闹鬼的传闻,他当时一笑置之,自认为唯物主义不应相信鬼神,眼下看到如此一幕,纵然知道这是个人,可他的大脑却也不可控地朝着神鬼之谈去天马行空了。

“陆风平?”罗飞试探地喊了一声。

钢琴声戛然而止,一张苍白的脸机械地转过来,黑白分明的瞳孔直勾勾地盯着罗飞。

罗飞走到那人身前,又叫了声陆风平。

男人对这个名字有了反应,抬头看向罗飞,罗飞看到一张与照片相差无异的脸,确认了此人就是陆风平。

“我是龙州市公安局刑警队队长,特来接你回局里,这是省厅调令。”罗飞把自己的警官证和调令展示给陆风平看。

陆风平对调令不感兴趣,目光一直锁定在罗飞的警官证上,他伸出瘦到皮包骨的手,拿过罗飞的警官证,指腹摩挲着封面上的徽章,眼中却死水一片,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时间两人相顾无言,空气凝重,罗飞感觉自己的冷汗要浸透后背了,他伸手想从陆风平手里拿回自己的证件,可陆风平不肯松手,罗飞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实在无法理解精神病患者的想法,只好妥协道:“你想拿着可以,但是你要和我回警局。”

陆风平意外地听话,点了点头,手里攥着警官证,跟着罗飞走出了大楼。

罗飞怕陆风平拿着自己的警官证跑了,下了楼后就拽过陆风平的胳膊,牵着他一路出了病院。

陆风平的手臂很瘦,罗飞一只手可以完全圈住。

一黑一白两个身影从铁门里走出,罗飞打开门,把陆风平铐在车里,两人开车离开病院回警局。

陆风平一路上一句话不说,罗飞从后视镜里看了很多次,陆风平只平静地靠在座椅上,手里摩挲着警官证粗糙的皮壳。

罗飞本想与陆风平搭两句话,但看他这个状态,只好作罢,先回警局再说,这个点,卷宗应该送来了。

回到警局,罗飞先把陆风平带到局长办公室,随后拿过鲁局桌子上的6.23卷宗,随便找了把椅子坐下来看了起来。

陆风平站在局长的办公桌前,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局长看。

鲁局被陆风平看得浑身发毛,伸腿踹向罗飞的椅子,“把这人领走,卷宗自己拿回去看。”

“领哪儿去?”罗飞头都没抬。

“这一段时间,任命你为陆风平的临时监护人,他随便你怎么安排,把人周周全全地照顾到就行,别出什么差错,我们破案得靠他。”

“为什么是我?”罗飞“噌”地起身,“您应该给他安排个好去处吧?”

“我安排?我怎么安排?他又没有职务,让他住到警察宿舍里面去,那些个没轻没重的小伙子不知道会怎么对他,你不是有房子么?把他领你家去。”

罗飞无言以对,有钱买房怪他么!

反抗无效,罗飞只好妥协,拉着陆风平拿着卷宗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罗飞把陆风平安置在自己的办公桌对面,对他道:“我今晚会留在警局看卷宗,你就坐在这里,饿了抽屉里有面包,渴了后面柜台上有饮水机,听懂了么?”

陆风平点点头。

罗飞叹了口气,坐会椅子上开始翻看卷宗。

这是一桩发生在2018年6月23日,平江市人民广场歌剧院的恶性杀人事件,凶手借助歌剧表演,在幕后实行犯罪,将剥掉皮的男尸悬挂在剧院房梁公众。

该案影响重大,造成社会严重恐慌,平江市作为省会城市,代表一个省的脸面,此事件一发生,省公安局立刻成立专案组,限定两周之内查清此案。

但结果并不如意,专案组只在剧院幕后抓到了疯疯癫癫的陆风平,查清了死者身份,而凶手与犯罪手段却完全查不清楚。

让罗飞震惊的是死者的身份,是一位被派遣到贩毒团伙中做卧底的平江市公安大学优秀毕业生,他的资料在他死后于警察局内部公布,对公众只说身份不明。

“死的居然是个警察……”罗飞不可置信地喃喃,当他念出那个人的名字的时候,陆风平突然抬起头看向罗飞。

罗飞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看陆风平这么明显的应激反应,应该是和他说出的人名有关,于是他试探地问道:“你认识他?”

陆风平的眼神里满是茫然,他看向罗飞,眼睛里有了些许波动,罗飞盯着陆风平看,企图在这张死寂的面容中找出他想知道的信息。

可惜他失败了,他无法从陆风平的脸上读出任何情绪。

罗飞叹了口气,突然感觉有些饿,抬头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一点半了。

身体坐得僵直,他起身抻了抻,拍了拍陆风平的椅背,叫他跟自己走,“回家了。”

陆风平茫然地看向罗飞,似乎不懂“回家”二字是什么意思。

罗飞通告了一声后就径直往外走,陆风平连忙跟上去,坐进车里,陆风平依旧缩在后座,他看着罗飞帮他关上车门后坐到驾驶座,又看了看自己空荡的右手腕,终于开口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没手铐。”

他把自己细瘦的手腕伸到罗飞身旁,似乎是在提醒罗飞把他铐起来。

“干嘛?被铐着舒服?”罗飞推开他的手,开火挂挡,“你这小体格伤害不到我,我都不担心,你就别操心了。”

陆风平愣了半晌,随后默默地把自己的手缩了回去。

凌晨没有堵车,两人不出二十分钟就到了家。

罗飞从来没领过朋友来自己家,现在一领还领回来了个只见了不到一天的精神病患者,他觉得这个世界还是太奇妙了。

“先去洗澡——有换洗衣服么?”罗飞随口问了句,随后意识到陆风平全身上下的家当只有一套病号服,他叹了口气,招了招手,叫陆风平到卧室里,拉开衣柜找了许久,才找到自己几年前的衣服。

“这套我穿着小,你先穿着吧。”罗飞把衣服挂在陆风平的臂弯里,带着他到了浴室,“洗完澡,出来我问你些事。”

陆风平点点头,抱着衣服走进了浴室。

罗飞从冰箱里翻出一盒盒饭,扔进微波炉里热了热,拿出来随便对付一口,刚收拾完桌子,陆风平就出来了。

温热的水汽将陆风平过于苍白的脸上泛起淡淡一层红晕,给这张灰败的脸上增添了点点血色。

陆风平坐到沙发上,头上盖着毛巾,湿漉漉的发丝一滴一滴地往下滴水,罗飞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无奈地走到浴室拿出吹风机,帮陆风平吹头发。

陆风平的发丝很软,带着小小的弧度,吹完后蓬蓬地垂在脸边,若不是他的脸过于瘦削,倒是能看出几分可爱。

罗飞隐约闻到一股淡淡的花香味,很轻地萦绕在他的鼻子四周。

他有些疑惑,自己的沐浴露是无味的,那么这股花香应该是来自陆风平本身。

他看向陆风平脖子后的腺体。

人物资料上清清楚楚地写着陆风平是Alpha,但只要是学过基本生理知识的人都应该知道,他脖子后的腺体是只有Omega才会长出来的模样。

他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摸,直到感觉到陆风平身体的震颤,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和耍流氓无异。

“不好意思。”罗飞尴尬地收回手,“我没有别的意思。”

陆风平回头淡淡地看了自己一眼,伸出手摸上了自己的后颈,在摸到凸出的腺体后,他突然浑身一抖,随后手指用力地扣进腺体,那力度十分吓人,几乎顷刻间腺体就涌出一汪血来。

“你做什么!”罗飞立刻扯开陆风平的手。

一只手被桎梏,陆风平便用另一只手去扣,罗飞哪里见过一个Omega会这么伤害自己最脆弱的器官,立刻抓住陆风平的两只手,把他抱进怀里来制止挣扎。

“你在做什么?”等陆风平终于稳定下来,罗飞看着眼前不住流血的腺体,心中一片骇然。

“我不要……我不要这个……”陆风平失神地喃喃着,腺体破损带来的剧烈疼痛似乎对他完全不起作用。

花香混合着血液的味道弥漫了整个房间,仿佛被斩断头颅的花蕾在拼命嘶吼。

罗飞不知道陆风平这么疯狂且突然的举动到底是为了什么,也不知道该如何叫他平静下来不再伤害自己,他一直抱着陆风平,直到听不到呢喃声,才放开了手,看陆风平面容僵硬地低着头,他伸手从茶几下面拖出医药箱,取出绷带缠绕在陆风平的脖颈上。

“不要再伤害自己了。”罗飞在陆风平的脖子上打了个蝴蝶结。

陆风平抬头看向罗飞,涣散的瞳孔慢慢聚拢,直到他的眼睛里映照出罗飞的身影,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如同镜面上裂开了一道缝隙,而撞击镜面的力度却没有停止,裂缝越来越大,直到裂出一条无法填补的深沟,“哗啦”一声,镜面尽数破碎。

罗飞看到一滴泪从陆风平的眼角流出,随后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一滴一滴砸在罗飞的手背上。

“我不是Omega……我本来不是的……”陆风平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脸,全身蜷缩在一起,痛苦的回忆霎时间涌入他的脑海,陆风平感到自己的心脏传来一阵被撕裂的痛楚,连同五脏六腑都附和着剧痛的频率。

“你……”罗飞被陆风平突然的崩溃弄得措手不及,他呆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伸手拍了拍陆风平的肩,“你是说,你被改造了是么?”

陆风平抬起泪眼看向罗飞,那双被泪水洗涤后的眼睛已经涤荡了原先的浑浊,罗飞看到这双眼里出现了清晰的恨意。

“是。”陆风平用袖子擦干眼泪。

“你为什么会被改造?”

“我也不知道,就像我不知道楚澜为什么会被扒光吊在剧院顶上。”

楚澜是6.23案件的死者,那个牺牲的卧底。

罗飞发觉案件的突破点就在陆风平身上,趁着陆风平恢复神智,他得抓紧问些问题。

“你和楚澜认识?你为什么会出现在他被害的现场?还被警察抓住。”

陆风平模样痛苦地捂住脑袋,伸手使劲锤了几下,好像回忆起以前的事情十分困难,他独自挣扎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很多事我都记不清了,我只记得楚澜死的时候,我被人注射了毒品,扔到了剧院后场,也就是楚澜被剥皮的地方。”

罗飞想起来档案上说,找到陆风平的时候,他正躺在一张满是血的人皮上,浑身抽搐,神志不清。

“看来你是被当做替死鬼了。”罗飞皱起眉,“你的身份是什么?你是毒贩么?”

陆风平听到这句,突然笑了起来,他边哭边笑,看起来有些癫狂,“我是毒贩?哈哈哈……我的一辈子全被那群毒贩毁了,我本来可以穿上警服,在胸前别上党徽,可我一直在匪窝里周旋,每天活得提心吊胆,连自己被强迫改造都无能为力,最后还要看着楚澜惨死……”

陆风平的情绪游走在完全崩溃的边缘,罗飞不敢再问下去,他连忙抱住陆风平,释放出信息素安抚陆风平的情绪。

陆风平感受到罗飞的信息素,他猛地挣脱罗飞的怀抱,冲到浴室扶着洗手台剧烈地吐了起来。

罗飞连忙跑到陆风平的身后,拍着他的背让他吐得不那么痛苦。

陆风平吐完漱了口水,虚脱地坐到地板上,把头埋进膝盖间,不再理罗飞。

“你还好吧?”罗飞关切地问。

陆风平不说话,他全身都在微微发抖,罗飞懊恼自己不该试探陆风平,甚至今天晚上从给他吹头发开始到现在,这期间所有的事全都做错了。

他不应该操之过急,不应因急于了解6.23案的真相而逼迫陆风平回忆。

他的指甲掐进手心,也蹲在了地上,蹲在了陆风平身旁,许久,他才开口:“对不起。”

陆风平的脑袋小幅度地转向罗飞,露出一只通红的眼睛。

罗飞看着陆风平,郑重地在此道歉:“我为我今晚所做的一切道歉,对不起。”

陆风平深深地看了罗飞一眼,随后把脑袋转了回去。

许久,他才沙哑地开口:“明天带我去烈士公墓。”

“好。”

罗飞把陆风平安排在了客房,回到卧室的时候,他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陆风平说的话,感觉陆风平的眼泪将他的心脏烫了个穿。

一夜无眠。

次日清晨,罗飞买好早饭等陆风平起床。

意外的,陆风平七点就收拾好出了门,他还穿着昨天的白衣服,领口还有扎眼的血迹。

“我给你再找一身衣服,你先吃饭。”罗飞把陆风平领到餐桌前安顿好,自己跑去卧室一阵翻弄。

他拿出一件黑色的风衣和一套黑色的休闲西装。他知道陆风平想去烈士公墓看望楚澜,祭奠还是应该穿黑色。

陆风平接过衣服,默默地回到卧室去换。

虽然他没有罗飞高,但身材很好,肩宽腿长,西装和风衣完全撑得起来。

两人吃完饭后驱车前往公墓。

早晨的空气里带着湿气,到了森林围绕的公墓旁,湿气化为雾气,如同乳白色的轻纱笼罩着四周。

到了公墓入口,陆风平开门下车,敲了敲车窗,冲罗飞说道:“我自己去。”

罗飞缩回了想开车门的手,冲陆风平点点头。

黑色的身影很快便隐匿在了浓重的雾气中。

罗飞在车里,从前窗往外眺望,白绿混合成一片,分不清彼此,高耸的树干与茂密的枝条将天空掩埋,只能在叶隙间窥见满天的乌云。

今天是个雨天。

罗飞发着呆,等了不知道多久,陆风平带着一身雾气回来了。

罗飞注意到陆风平的手里抱着个罐子。

“这是什么?”

“骨灰。”

罗飞震惊得结巴:“你……你把人家的坟刨了……”

陆风平平静地点点头,双手一扣打开了骨灰罐,从里面掏出了一张纸。

这是一张画像,上面是一张未完成的人脸。

“这是?”

“杀了楚澜的人。”陆风平把纸收紧口袋里,转头看罗飞震惊的表情,解释道,“这幅画像是我拖人放进来的,那个人你见过,是精神病院看门的大爷。”

罗飞的脑海里闪过那张慈祥的老脸,“你为什么这么做?既然有凶手的画像,你当初应该交给警局。”

陆风平嗤笑一声,“平江市的警局里本就不干净,我怎么可能把这东西交上去,这些年我在病院里装疯卖傻,都是装给那个人看。”

罗飞听得云里雾里,“你什么意思?你是说平江市警局里有毒枭的人?”

陆风平叫罗飞快点开车离开,路上他才对罗飞的疑问作解释:“我和楚澜卧底到匪窝,只有省厅里寥寥几个人知道,我们的计划很周全,原本不会出差错,我和楚澜配合得很好,本来已经取得了毒枭的信任,结果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一天我被抓起来进行了身体改造,楚澜本来也要被改造,但他逃出去了,被抓到后就死在了剧院。”

“我醒来后就被抓紧了警察局,当时我意识迷糊,看起来疯疯癫癫的,精神专家为我做了诊断,判定我精神失常且无法恢复,之后我被关进了第二精神病院,在院里住的日子我能感觉到有人在监视我,所以我这些年一直在装疯,就是为了骗过那个人把线索藏出去。”

“这个人像,是我刚恢复意识后画下来的,那时候对这个人的印象还很深,现在已经完全不记得了,我把他藏到外边,是怕被院里的人翻出来,如果那个人知道我没疯,我必死无疑。”

罗飞听完陆风平的解释,震惊得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陆风平叹了口气,把手伸进口袋里摩挲着纸片,“这天底下,只有楚澜的墓里最安全了。”

“我能到龙州,也是偶然。这个案子下派是必然的,它不能作为悬案了结束,必须给公众一个答复,半年之内省厅破不出就会下放到地级市,无论到哪个市,我都会被从精神病院里接出来,因为我是这个案子的关键线索,谁都不会弃我不理,我要借着这个机会把那个人找出来,为楚澜复仇。”

罗飞的手指不自主的蜷缩,紧紧攥住了车把,他忽地对陆风平生出了可怜与敬佩两种情感,一个人孤军奋战这么多年,吃得苦受得难,只有他自己知道,罗飞深呼吸一口气,看向陆风平坚定地说道:“我会帮你。”

陆风平难得地勾起了嘴角,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我相信你。”

陆风平不便在警局露脸,罗飞就把他送回了自己的家里。陆风平没有把画像给他,罗飞不知道陆风平到底相不相信自己,不过信任问题暂且滞后,最主要的是破案,找出6.23案子的幕后黑手。

罗飞每天从早忙到晚,有时候凌晨才回家,每次回来,都是风尘仆仆,一脸疲惫。

陆风平会在沙发上等他,为他留一盏夜灯,偶尔实在太晚,他就窝在沙发上睡觉,罗飞轻手轻脚地走到他旁边,看到他安静的睡颜,突然就觉得一天的累都值得了。

餐桌上会给他留菜,锅里也是半温的米饭,罗飞自己热好吃掉,洗漱好会把陆风平抱回客房。

两人保持着这种不紧不松的关系,相安无事地过了一个多月。

可事情永远不会顺风顺水,一个月后,陆风平失踪了。

电话打不通,发微信不回,回到家后没有了那一盏昏黄的夜灯,罗飞忽然意识到陆风平消失了。

他找遍了家里,一点痕迹都没留下,就连穿过的衣服也工整地放进了柜子里。

罗飞突然发现家里面已经没有了陆风平生活过的痕迹,那个人把有关自己的一切都清理掉了。

若不是留下的衣服上残存着玉兰花香,罗飞几乎要感觉这一个月的朝夕相处是自己的幻觉。

陆风平到底去哪儿了?

罗飞不知道该去哪里找这个人,手里有案子牵绊,他脱不开身,和局长上报弄丢了陆风平,罗飞被臭骂了一顿,听着鲁局的骂,他心里十分难受。

他感觉陆风平像一阵风,他永远也抓不住,而在他以为自己抓住的时候,却只是这阵风愿意为他停留。

接下来的日子,罗飞只顾闷头查案,连家都很少回。

家里四处都是那个人的气息,空气里飘散着若有若无的玉兰花香,如同一张写满陆风平的告示牌,提醒着罗飞陆风平的离开。

明明自己说过会帮他,他也肯相信自己,为什么不告而别?为什么不肯和自己一起面对?

罗飞越想越心酸,后来渐渐想通了,自己没必要对陆风平魂牵梦绕,他们的缘分本应该截止在案子结束的那一刻,现在分开,趁自己还没习惯那个人的陪伴,趁早脱离也是一种解脱。

罗飞看着繁冗的线索墙,根根红线如同血管,织成一张血红的蛛网。

这张蛛网烙印在罗飞的眼里,他凭借着陆风平后来交给他的画像与自己得来的线索,渐渐摸到了毒枭的分赃据点。

在陆风平失踪了三个月后,罗飞收到了陆风平发来的一个定位。

——来这里,我们谈谈。

罗飞看着这个信息,看着备注上“陆风平”三个字,愤怒、困惑、不安,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竟在一瞬间涌上心头,罗飞脑子一热,拎起钥匙直接开车过去。

定位在一家废弃的工厂,罗飞看到陆风平站在不远处,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在他们相处那一个月内长出的肉又掉没了,瘦削的脸庞,颓废的气质,一如他们初见那回。

罗飞在距离陆风平不远不近的距离停了下来,“谈什么?”

陆风平闷声不语,走得离他近了些。

“好久不见。”

罗飞看着陆风平,心中五味杂陈,“为什么不告而别?”

“这个案子你不要再碰了。”陆风平淡漠的眼神看得罗飞一阵心寒。

“案子下派到局里,我不可能不查。”罗飞斩钉截铁。

“那就不好意思了。”陆风平说完,很是凄惨地笑了笑,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枪,冲着罗飞的左心口开了一枪。

这一枪开得毫不犹豫,似乎完全不在乎罗飞的死活。

罗飞应声倒地,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胸膛前流出的写,剧烈的疼痛叫他暂缓了思考。

模糊的视线里,他看见一个人从陆风平身后走出来,亲昵地揽过陆风平的肩膀,把人抱进了自己的怀里。

罗飞的心头烧起了足以焚毁一切的大火,他看着两人越来越远的背影,心脏绞痛的感觉让他强忍着昏厥的意识,生生挺了两个小时,才从地上爬起来。

他脱下外套,将防弹衣脱了下来。

人工血浆从防弹衣里流了出来。

罗飞呆愣地看着衣服,这是陆风平留给他的,陆风平和他说过,如果有一天他突然叫自己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单独见面,一定要穿这件衣服。

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用途。

陆风平要造成他死掉的假象。

是想欺骗谁呢?是抱着他离开的那个人么?

罗飞的胸口还留着子弹冲击的钝痛,他站起身回到车里,驱车回了警局。

陆风平为什么叫他不要再查了?是怕他被毒枭的人报复么?这三个月的不告而别,陆风平究竟做了什么?

罗飞失神落魄地回到家里,坐在沙发前的地板上,垂着脑袋,把自己缩在一起。

他的脑子里很乱,口腔中溢出一股腥甜的味道,罗飞知道这是血液的味道。

今天是难得的晴天,傍晚的红霞蔓延无边。罗飞任由橙黄的光线洒满房间的角角落落,这温暖的余辉,扫不尽他心里的冷。

他看着夕阳,觉得那是天边落下的血,满天的血倾斜而下,染红了云雾。

天际的伤口是太阳,是断头流血的太阳,绵延着的是血红的地平线,大地的心脏在迸发血液。

罗飞闭上眼睛。

他多希望枪响过后等待他的是死亡,而不是带着猜忌与思念痛苦的活着。

明天还要查案。罗飞心里只剩下了这个念头。

接下来的日子里,总会有一个陌生的号码给罗飞发送一些信息,大多是贩毒记录和藏匿地点。

罗飞不敢轻举妄动,因为在毒贩的眼里他已经死了,于是他请鲁局从别市联合缉毒大队突击匪窝,自己在暗中布局,为的是捉出平江市公安局里的卧底。

那个陌生号码偶尔会发来一些与案子无关的内容,有时候是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有时候是一张图片,罗飞知道,这是独属于陆风平的故事。

震惊全国的6.23案在九个月后告破。

警局叛徒被俘,毒枭被判死刑,各大销赃分据点被查货,毒贩抓走了一批又一批。

陆风平终于以正常人的身份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好久不见。”这是他们久别重逢后,陆风平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罗飞笑着上前抱住陆风平。

再次嗅到那股淡淡的玉兰花香,罗飞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最终还是要你去涉险。”罗飞摸着陆风平后脑修剪整齐的头发,他有些想不起来陆风平留着长发的时候是什么样了。

“不以身涉险,哪里能拿到那些资料?”陆风平笑着用头发蹭了蹭罗飞的侧脸,“想不想我?”

罗飞笑着将陆风平搂得更紧了,他的心声在回复陆风平的话,他想说自己很想他,每一天都在想,无时无刻不在想。

可话到口边,却羞于言表,只化作轻轻一吻,落在了陆风平的脖颈上。

“不会再不告而别了吧?”罗飞问。

陆风平笑而不语。晚风吹过,撩起他额前的发丝扫在罗飞的脸上。

他把自己想说的话化为一个吻,落在了罗飞的嘴角。

夕阳的晚霞照落人间,洋洋洒洒地铺了满天,陆风平看到罗飞的发丝上闪烁着金色的余晕,晚风吹拂,送出他眼里温柔的秋波。


彩蛋是一些加在剧情里略显冗长但很温馨的日常2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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